門前的一串紅開得正艷。 泰興市河失鎮司馬村，108歲的丁寶蘭坐在花叢中，抹抹雪白的頭發，清了清嗓門，布滿皺紋的臉上飛起一團紅暈。 “唱啊，唱啊！”鄰居們慫恿她。 丁寶蘭靦腆地笑笑，起身走進屋內，出來時，嘴里多了一排假牙。 因為媒體的報道，8年前，丁寶蘭就成了名人。最近，她作為我市年齡最大的壽星，參加了“全國十大壽星”的評比，一個月來，記者們來了一撥又一撥。 唱歌、說順口溜，面對電視鏡頭，丁寶蘭好好過了一把表演癮。讓她一直遺憾的是，幾天前，她在電視里唱歌時，歌詞漏了一個字。 “這回可得仔細點。”開唱之前，丁寶蘭努力挺直佝僂的后背，握緊拐杖，一臉嚴肅。 “毛主席，像太陽，照到哪里哪里亮，哪里有了共產黨，哪里人民得解放……” 掌聲中，歌聲又提高了八度，丁寶蘭還伴以手勢。 聽說攝影記者要給拍照，丁寶蘭特地換上新衣新鞋。選擇背景時，她頗費了一番心思。“你們早幾個月來，這兒的花開得才漂亮呢！” 門前有她親手種下的美人蕉、長壽菊、月季花、桂花…… 丁寶蘭原來住泰興市原長生鄉（現并入分界鎮），30多年前，她住到了河失鎮的女兒王啟英家。 在鄰居眼里，丁寶蘭是個“開心果”。“她喜歡講笑話，有時候，大家沒笑，她自己倒笑個不停。”附近煙酒店的店主燕衛華說。 王啟英的小女兒燕劍峰說，記憶里，外婆仿佛從來沒有憂愁，整天樂呵呵的。 丁寶蘭育有一子一女。這輩子，她經歷了3次生離死別：老伴西去，兒子身亡，女婿病逝。“人活在世上，沒有翻不過去的山，沒有蹚不過去的河。遇到難事，要想開點。” 30多年來，村里演戲、放電影和辦喜事，丁寶蘭都要去湊熱鬧。 王啟英說，母親愛看電視，電視劇《還珠格格》百看不厭，還喜歡看《動物世界》、中央5套的體育節目，北京奧運會期間，母親每天都守在電視機前。 閑下來就悶得慌 門前屋后的幾棵白果樹碩果累累。這些樹都是丁寶蘭植下的。讓王啟英驕傲的是，她家的白果樹年年產量都比鄰居家高，最高時上千斤。 這些都是丁寶蘭的功勞。“她一刻也不閑著，沒事就到地里除草、松土、施肥。為了施肥效果好，前幾年，她把白果樹樹根周圍挖了很深的坑。”“收獲的時候，她把白果打下來，泡進水缸，去皮，翻曬，都是她一個人。” 20多歲時，如皋富商的女兒丁寶蘭嫁到泰興原長生鄉的下中農家庭王家。盡管不識字，但丁寶蘭從小跟著父親去上海做生意，見過大世面，明事理。她手腳勤快，洗衣、做飯、喂豬、帶小孩、農活樣樣都能干。王家上下公認她是個勤勞的好媳婦。 “我媽是個女強人。”王啟英說，生產隊出工，母親積極主動，而且總是搶重活、累活干。“她做鞋、繡花、紡棉、織布、裁剪樣樣精通。孩子們小的時候，衣服都是她親手做。” 退休前，王啟英在鎮衛生院工作，丈夫工作也很忙，家務都是丁寶蘭一手操持。“她照顧3個孩子的生活起居，還養了70多只雞。”王啟英說，母親每天起早貪黑，從不叫苦叫累。近年來，母親年事漸高，王啟英買回來養的雞越來越少，母親還老嚷嚷讓她多買些。 王啟英的3個孩子也都成家立業。她和母親相依為命。平時，她在鎮上的一家藥店幫忙，家就扔給母親。“每天她都比我起得早，先喂雞、給花草澆水施肥，再把屋里屋外清掃一遍。”“我喜歡干活，閑下來，就悶得慌。”丁寶蘭說。 燕衛華說，老人還經常幫助鄰居做活計，有時，她還請老人幫她看店，老人也十分樂意。 燕劍峰說，在外婆影響下，他們兄妹三人都養成了勤勞的好習慣。 錢財是身外之物 丈夫很早就參加了地下黨，家里經常召開秘密會議，丁寶蘭不但經常幫助聯絡，而且燒飯燒菜款待客人。 1927年，打土豪，分田地。丁寶蘭率先回家把10頭豬殺了分給鄉親們吃，把地里的山芋和芋頭給扒出來，挨家挨戶分。 1947年，丁寶蘭丈夫的表兄被國民黨抓了壯丁。這位表兄沒有父母，平時，丁寶蘭經常照應他。“我去打聽，把他贖出來，要9兩黃金。”丁寶蘭回憶說，當時，她賣掉家里養的豬，東挪西借，才湊了1兩銀子。她又去游說幾位親戚，大家七拼八湊，總算把銀子湊齊了。 燕劍峰說，她遠在新疆的姑媽把女兒送到泰興來讀書，外婆聽說后，邀請表妹到家中住了幾年。“她對大家一視同仁，好吃的從來都省給我們吃。” 王啟英說，母親樂善好施，解放前經常接濟村里的窮人。 “人生在世應該多做好事、善事。”丁寶蘭說，錢財乃身外之物，能幫人一點，心里會踏實。 “這世上好人多。”老人說，家里的田地被分掉后，日子也艱難起來。生下女兒后，家里也快揭不開鍋，村里的一位好心人主動送給她一袋糧。 家庭和諧好環境 “我家世代都是和諧家庭。”王啟英說，她的爺爺奶奶非常通情達理，跟她母親從未紅過臉。“他們一直把我當女兒。”丁寶蘭說，嫁入王家是她的福氣。丈夫性格溫和，凡事謙讓。 王啟英說，母親從未跟人吵過架生過氣，她的父親生前是村干部，母親經常協助父親調處村里的矛盾糾紛。 提起女兒和孫子孫女，丁寶蘭樂開了花：“他們孝順著呢！” 70多歲時，丁寶蘭患了冠心病，經搶救，脫離了危險。從此，女兒成了她的家庭醫生。 98歲時，丁寶蘭左乳房長了一個小腫塊，女兒根據醫學知識，判斷母親得的是乳腺癌。“動手術的話，很危險，周圍的人都勸我不要動了。我想，不如賭一把。跟她商量，她很樂意。” 不過，母親上了手術臺，王啟英卻緊張萬分。“一打麻醉，天哪，心跳只剩下一分鐘39次，血壓、脈搏、呼吸都沒了。” 所幸，經搶救，丁寶蘭又一次爬出了鬼門關。 前年，丁寶蘭臉上出現好幾塊丘疹，醫生說，是皮膚癌。王啟英定期帶她去醫院進行冷凍治療。 去年，丁寶蘭的右側乳房出現乳腺小葉增生，王啟英每天督促她用藥。 接到孫子孫女的問候電話，是丁寶蘭最開心的事。每隔一段時間，孫子孫女們就會把營養品送來。曾孫子和曾孫女也省下零花錢，給老人買吃的。 王啟英說，母親喜歡吃米飯，一天三頓也不厭，還愛吃紅燒肉。不過，老人家平時都不講究。以前，母親能喝一斤酒，得了冠心病后，戒了，每晚都喝一杯水。 “她生活很隨性，晚上看電視，有時會看到10點、12點，早上高興什么時候起就什么時候起，不過，不會超過7點。” 去年，丁寶蘭的頭上冒出黑發，她逢人就炫耀：“我越活越小呢！” 最近，市領導慰問市區百歲老人的照片上了報紙。王啟英拿給母親看。“她們的皮膚比我白，漂亮多啦！”丁寶蘭很是羨慕。 90歲時，老人去看望在上海工作的外孫。去年，她想重游上海，王啟英擔心她的身體沒同意，老人一直耿耿于懷。王啟英計劃今年年底包一輛車去上海，了卻老人的心愿。 “一朝金，二朝銀，三朝聚寶盆，四四（事事）如意，五子登科……滿心滿意，活到188歲！”丁寶蘭老人說。 |